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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晨一时（第1页）

是不是以前学习学的有些年轻体衰啊！我一边叹气，一边感慨。高考结束之后的假期和中考结束完全不一样，我记得很清楚，中考结束我就玩了两天，然后就拿到了妈妈帮我借的高一教材，一本英语、一本物理。那个暑假我强迫着自己提前进入高中的节奏，因为英语是薄弱科目，物理听说最难，所以除了阅读一些经典名着外，英语和物理我预习了一暑假。大学的课程嘛，自然没听说过谁预习的——也许是我无知，谁知道呢？所以假期忽然变得很是空虚，虽然也有几个事儿，比如偶尔找几个朋友一起耍耍，一周当一次家教，每天给爸妈做做饭。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早晨去菜店帮我爸卸货。基本上，从放假第四天开始，只要没有意外，早晨6点左右帮爸爸卸车搬货已是常事。只可惜我多年来基本都是伏案学习，最灵活的肌肉可能是大脑皮层，最有力量的肌肉可能是眼睑肌，而我的胳膊腿，空有宽阔的身架和短粗的四肢，却没有多少力气。昨晚上爸爸就跟我预告了：今天货上的多。于是我提前开饭，当我手中还剩小半个馒头时，爸爸来电话了。“来卸车。”就像一声集结号，我立刻蹬上工作鞋，披上运动服，手里拿着最后一口馒头，冲出家门。这些天我早就发现自己身体实在太羸弱了，干啥活儿都费劲不说，经常胳膊腿酸痛，站得久了脚后跟也疼。于是我又萌生了锻炼肌肉的想法，早上连着支了二十个俯卧撑，又做了二十个仰卧起坐，做到最后感觉肚皮好像要抽筋。可是翻起衣服，看着肚子上两只手都捧不下的肥肉，我又坚定了决心，或者说我觉得我坚定了决心。一路风驰电掣，我的两条短腿倒腾得起飞。其实路没多远，因为我爸开的菜店就在我们家住的小区里。所以只需要两分钟，我就从家跑到了菜店，货车正在路边停着，爸爸正在卸货。二话不说，我立马投入战斗。双手抡圆，从车上搬下一筐八十斤左右的黄瓜，快速小跑到店里放下，然后又连续不断地拎下车一堆这菜那菜，前后共搬了二十来样。大个的有五六十斤的九宝桃一筐、七十斤的土豆两袋、九红瓜两箱、六十斤茄子一箱、一百多斤的柿子一大筐。黄瓜、大头菜都是我和爸爸抬的，铁筐装得太多了，即使是我们爷俩齐上阵，菜加上铁筐近二百斤的重量还是把手勒得生疼。好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训练，我手指一些关键部位已经生出硬茧，武装到了指尖。几个大件全部搞定后，我大概休息了一分钟，爸爸则是一秒没停。爸爸见我喘气均匀了一些，立刻命令我配合进行下一项工作：运西瓜。爸爸早上进了一千斤西瓜，在车上的一角，下面垫着事先铺好的被子。其实我到的时候，西瓜已经有十几个进了屋里了。我的任务就是继续往屋里运西瓜，爸爸专门负责如何摆放。我走到西瓜旁边，弓下腰，双手用力，一手抱一个西瓜贴着胸脯，固定西瓜牢靠了再直起腰。一手二十来斤的重量，头几次是什么事儿也不会有，可当我往来十几趟时，我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开始酸胀了，特别是托起一个超过二十斤的大西瓜时，那重量使我的手臂简直难以坚持。剩十几个瓜时，我觉得手臂有些虚脱的感觉，可我又不想让爸爸知道，于是故意在去拿西瓜的路上走得慢了一会儿。不过我这点儿小伎俩实在太幼稚，小家雀哪里骗得过老猎人，爸爸也出了菜店，与我一起搬西瓜，终于最后两个西瓜也进屋了。我不过是运了五百斤左右的西瓜一次，可爸爸在批发市场进西瓜的时候，流程可比我要多得多：先从批发商的库房里搬出西瓜，再从批发市场用推车运到停车场的货车，到店后再从货车上搬进菜店，这可是重复了近十年的事情了，那每次一千斤的西瓜在我眼中无限放大、变重，然而却被愚公一样的父亲一点点化解掉了。我又在店里倒腾土豆、豆角、茄子，进行系统摆货，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我虽然很累，但仍无法想象出爸爸有多累：他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床，跟着货车一并去上货，在批发市场里到处挑货，挑到手的便运到车里，有的小件不舍得租手推车，就扛到车上去。这个批货的过程，前后至少要3个小时。这3个小时里，他在货比三家的时候可能就是在休息，其余的时间都在进行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我爸很厉害。当然，我也知道，像我爸那样的辛勤的人不仅有，而且还很多，甚至还有女人在批发市场跟男人们一样挥洒汗水，这我爸都跟我讲过。她们肯定是因为各种各样无法摆脱的宿命，不得不扛起一箱箱沉重的蔬菜，从批发市场带着期待运回自己的菜店、摊位，只为了挣那汗水浸透的钱。挣钱，在劳动面前有些意难平。早我就听过一句话：劳心者不劳力、劳力者不劳心。可是我在想，我爸难道就甘愿只劳力不劳心吗？他是农村家里的老大，按照子承父业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可是我爸不愿意，他不愿意永远在那个偏远的山沟的小村子里种地、养猪、放牛，他不愿意天天三顿酒醉的五迷三道，他不愿意炕上腿一盘天天推牌九。他去了部队，他在部队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当了司务长，还立了三等功，可是不是所有机会都是给努力的人准备的，他转业时候再一次差点回老家种地。他不愿意，终于去了我们县城的一家亚麻厂，一年当上了班长。可惜班长干了两年，厂子经营不善倒闭了。他又有什么办法。我看得出来，我爸很想把菜店经营好，在没有本钱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是本钱。可是，这种高强度的劳作究竟对身体会造成多么大的负荷，我只能祈祷。希望爸爸身体一直健壮。（2009.7.26）喜欢东幽日记（）东幽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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