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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我家天下（第1页）

来俊臣从马车上下来，眯着眼睛看着东宫紧闭的大门。他的左手拢在右手的袖子里头，袖子的暗袋里头藏着一颗圆润的明珠，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它，摸得它都快发热发烫了。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圆的明珠呢，简直是无价之宝，他这些年抄了那么多王公贵族的家，偷拿了无数的宝贝，没有一件能和这颗明珠相比的。看来这回武承嗣是铁了心要弄死李旦一家了，连这么好的宝贝都拿出来贿赂他了。武承嗣还说，这颗珠子是怀义仙师送给他的宝珠，有神奇的功用。武承嗣说的时候那一脸神秘的样子，让他想起来就心痒难搔，恨不得现在就把明珠拿出来再看一眼。禁卫军的大统领走到来俊臣身边，虽然他是个人高马大一身盔甲的军人，但在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的来俊臣面前，他的脸还是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微微扭曲。没人不怕来俊臣，听说他发明了上百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还写了一本详细记载怎么折磨人的《罗织经》[1]。只要落到来俊臣手里头，无论是谁，无论有多清白无辜，都会在他的酷刑下承认一切罪名，只求痛快的死去。在这个洛阳城里头，就连无知老百姓都知道这个活阎王的厉害，谁家的孩子晚上哭闹不睡觉，只要妈妈说一声「再哭活阎王就要来抓你了」，担保那孩子吓得立刻闭上嘴巴。还有那些王公大臣们，更是每天都在担惊受怕里头度过，早上上朝哭着和家人绝别，晚上睡觉的时候后背都不敢挨着席子，就怕来俊臣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大统领微微弯腰，低声说：「来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守门人通报皇嗣了，可到现在东宫大门还没开，您看……」来俊臣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他原本就长了一张老鼠脸，现在脸一黑，那模样别提多阴森了。他扫了扫袖子，阴阳怪气地说：「不开门？我可是奉了女皇陛下的命令来调查皇嗣谋反一案的，现在皇嗣连门都不开，这是打算违抗皇命，直接承认自己要谋反吗？」大统领听了这几句话，心里头立刻咯噔了一下。来俊臣这么说，那意思就是大门再不开就直接认定皇嗣要谋反。如果来俊臣要禁卫军撞破大门冲进去，他是冲还是不冲？那门里头毕竟是皇嗣啊！来俊臣的手慢慢举了起来，大统领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东宫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直勾勾地盯着那条越来越大的门缝，然后一阵静默出现了，就连来俊臣都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努力推开了东宫厚重的大门，火把的光把他的影子在大门的窄缝里头拉得长长的，他身穿银边白袍，头戴小金冠，脚上穿着一双带着海浪纹样的黑色小靴子，他昂首挺胸地面对手拿火把的禁卫军，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东宫！」李隆基大声说。李隆基这么一跑，东宫里头其他人也待不住了，尤其是他的两个哥哥，还有安金藏和其他一些忠心的仆从，全都跟了出来，大门口一下子挤满了人。汤小团三个也跑到了大门口，整个东宫都被禁卫军包围了，他们分成里外两排，第一排人人手持火把，透过人墙的缝隙能清楚地看到第二排禁卫军的手中闪着寒光的弓箭和刀枪。来俊臣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往前走了一步说：「原来是小皇孙啊，我奉了女皇陛下的诏令前来调查皇嗣谋反一案，还请小皇孙让一让。」门口众人听到这话全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就连李隆基十四岁的大哥李成器都哽咽了一声。李隆基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依旧抬着头，勇敢地站在大门口，面对来俊臣说：「我父王是女皇陛下的亲生儿子，这天下是我家天下，朝堂是我家朝堂。你一个小小的臣子，有什么资格到东宫来审讯皇子皇孙？你让开，我要进宫去找我皇奶奶，我要当面告诉她我父王是冤枉的，是被人诬告的！」李隆基怒目圆睁地说完这些话，四周所有人都被震住了，那些包围东宫的禁卫军们纷纷低头，就连那站在来俊臣身后的大统领都对这位小皇孙投来了敬佩的目光。但来俊臣可不会因为李隆基这几句话就打退堂鼓，相反的是，他那张老鼠似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了，眼里也闪起了恶毒的光芒。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冷笑道：「有意思，小皇孙这么说，是打算公然违抗女皇陛下的诏令吗？」来俊臣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丝绸卷轴，卷轴上用金线绣出了两只凤凰，来俊臣把卷轴一扬，然后打开道，「这就是女皇陛下的诏令，你要看一眼吗？」「三郎！」李旦在侍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大门口，他举起手，在李隆基回过头来的一刹那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李隆基被打懵了，他捂住脸，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在一边的汤小团三个也齐齐吓了一跳，孟虎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合不上了：「他干什么打自己儿子啊？疯了吗？」李旦打完了李隆基，一句话也不说，就在大门口对着来俊臣手中的卷轴跪了下来，他这么一跪，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跪下了，一时间东宫内外跪了黑压压一片。只有李隆基还站着，他还在发愣呢。李旦伸手，硬是把小李隆基给扯到了地上，按着他跪在自己身边。然后他才低着头开口：「母皇陛下的诏令儿子不敢违抗，三郎年幼无知，都是我没有管教好，还请来大人饶了他。」李隆基被父亲按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正想挣扎，却看到父亲李旦近在咫尺的侧脸。他可怜的父亲，当朝皇嗣，因为自己母亲的一道诏令带领整个东宫上下跪在一个酷吏的面前，吓得面如死灰，两眼含泪！他是真的害怕，怕来俊臣会杀了他的儿子，怕来俊臣会把整个东宫里头的人都杀光！他可怜的父亲！李隆基鼻子一酸，再也没力气反抗了，只是低头伏在地上，任凭来俊臣得意地带着人从他身边跨入东宫的大门。东宫的大门又合上了，留在门外的禁卫军仍旧肃立着，天渐渐亮了，清晨的曙光透过云层洒在东宫内外，早起的鸟儿从宫内屋檐下树梢上的窝中叽叽喳喳地飞过高墙出来觅食，那些站在外头的禁卫军们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想那些被关在这座宫殿中的皇子皇孙们，这会儿肯定都想变成这些能够自由离开鸟儿，因为很快，东宫就要变成一个人间地狱了。这些禁卫军没看到的是，东宫的高墙上还站着三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呢。汤小团，孟虎和唐菲菲看着来俊臣把李旦和他的儿子们都赶入了内殿里头，然后命令东宫里头的其余人全都跪在内殿外，他自己大摇大摆地坐在敞开的内殿大门外，摆开了架势准备开始审讯。来俊臣带来的那些手下抬来了好几个装满了刑具的大箱子，箱子盖一打开，浓烈的血腥味就随风飘散开来了。唐菲菲恐惧地捂住嘴：「他要在李旦和他的儿子们面前折磨这些人？」孟虎看着来俊臣的手下门从箱子里头取出一样样奇形怪状的刑具，忍不住从牙缝里吸着冷气说：「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玩意儿？不会是用来剥皮的吧？妈呀，这也太可怕了！」汤小团握着拳头说：「我们绝不能让来俊臣得逞，他的背后就是武承嗣和假扮成怀义的饕餮，他们就等着来俊臣害死李旦一家改变历史呢。」「可李隆基不愿意跟我们走啊，现在怎么办？」唐菲菲急得声音都打颤了。汤小团想了想，说：「现在只有拿出我们的看家本事，先对付来俊臣这个活阎王了。」「我们的看家本事？」孟虎茫然地说，「是什么啊？」汤小团和唐菲菲一起看着他说：「装神弄鬼啊！」注释[1]罗织经：是武则天时期酷吏来俊臣所着的一部专讲如何罗织罪名、栽赃陷害的书。喜欢帝戒（）帝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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